第38章相思相杀-《天下第一嫁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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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颜夙如今过去,只能是为苏青找一间条件好的牢房而已。

    “王爷,趁着安陵王不在,你不去探望苏小姐吗?我看你对苏小姐这般关心,不去探望她,你能安心吗?假若苏相真是天宸宗之人,我猜苏小姐是嫁不成安陵王爷了,没准儿苏小姐会改变了心意,要嫁给你呢!”

    颜聿水墨色的瞳眸一眯,淡然道:“这个时候,我还是不去打扰她吧。”

    秦玖唇角微扬,笑吟吟道:“王爷还当真是贴心!”

    不知为何,秦玖心中隐约觉得苏挽香不简单。或许,这只是女人的直觉,但女人的直觉有时候也是很准的。

    “王爷既然不想去打扰苏小姐,那不如去探望一下苏相的夫人吧。若是苏小姐有朝一日答应嫁你,她可便是王爷的岳母了!”秦玖微笑着说道。

    颜聿看了秦玖一眼,忽然粲然笑道:“既然你如此说,那本王便去一趟。”

    秦玖嫣然笑道:“我左右也无事,方才连杯喜酒也没喝到,不如和王爷一道去趟苏府,回头我们再一道去玲珑阁喝几杯。”

    颜聿颇诧异地看了秦玖一眼,其实他并不是特别想去苏府,如今看到秦玖这么感兴趣,觉得一定有事,遂和秦玖一道,坐马车到了苏府。

    苏府内此时正人心惶惶,下人们看到严王的车马过来,忙过来将他们迎到了前厅。颜聿在厅内坐了一会儿,便见苏夫人从后面内堂走了出来。她脸色苍白,面上尚且带着泪痕,见到颜聿忙施礼。

    颜聿和颜悦色地说道:“苏夫人别难过,本王是听说了相爷之事,特意过来探望夫人的。此事还请夫人放宽心,还未曾廷审,一切尚无定论。”

    颜聿安慰了几句,苏夫人依然神色悲伤地低低啜泣着。他觉得有些百无聊赖,不知自己究竟来这苏府做什么,正想起身离开,便听得后院传来一阵厮杀声,顿时精神一振,瞥了秦玖一眼。他感觉秦玖要他来苏府的目的,大约就是这件事。

    秦玖却充耳不闻地坐在他身畔不远处有一下没一下地摇着扇子,枇杷在她身后面无表情地站着。

    苏夫人停止了哭泣,朝着底下人骂道:“老爷刚出事,你们就造反了?”

    颜聿懒懒道:“貂蝉,去看看怎么回事。”

    貂蝉应声而去,过了一会儿便带了两个人进来。

    这两人一男一女。男子浑身上下被一件黑袍子严严实实罩住了,他背着光站在厅内,隐在黑袍中的脸让人无法看清。

    蝉鸣声透过窗棂传了进来,昭示着天气还是很热的。这个罩得全身上下密不透风的人,似乎并不热。女子却满身是血,手中持着一把剑,跑得钗歪髻斜,衣衫凌乱,显然是这个女子奋不顾身地保护了这个男子。

    午后的日光很明媚,厅内也很热,但这两个人一进来,却让人感觉到无端的冷。

    苏夫人望着这两个陌生人,张口结舌道:“你们、你们是何人?你们闯到我府内做什么?”

    满身是血的女子目光迅速在厅内扫了一眼,便拉着身披斗篷的人跪在了地上,哀声哭道:“各位大人,请救救我们两人的命,有人、有人要杀我们!”

    “救命?你们两个是什么人?这光天化日之下,是谁要杀你们?说出来,本王替你们做主!”颜聿闲闲问道。

    女子听到颜聿的话,忙跪在颜聿面前,磕头道:“小女子不知是王爷,冒犯了。”她指着身畔的男人道:“他是关押在苏府后院地室中的人,我是伺候他的。原本,苏相待我们极好,今日却不知为何,竟派了手下前去杀我们。所幸小女子会几招粗浅的功夫,这才有幸逃了出来,拉着他一直向这边逃了过来,若非遇上这位姑娘相助,我们两个怕早就没命了。”

    颜聿原本正端着茶水自斟自饮,听到女子的话,端着茶盏的手微微一顿,转向黑袍男子,“把你的袍子放下来。”

    黑袍人身子微微战栗,伸出一双苍白的手,将头上罩着的黑袍揭开了。在午后温暖的日光的照映下,这张脸苍白冰冷,散发着阴冷腐朽的气息,只一双眼睛尚且有些神采,他望了一眼颜聿,哑声问道:“你是严王颜聿?”

    颜聿靠在椅子上,眯眼微笑着道:“你认得我?你是谁?”

    “大煜国庆元十年的状元,沈风。”男子一字一句低低说道。

    颜聿一愣,犀利的目光迅速在男子脸上扫过,不可置信地说道:“你真是沈风,你不是死了吗?”

    沈风忽然仰首笑了起来,笑声中不无凄楚,“确实是我,你们都道我死了,但其实我没死,只不过在苏府地室内,度过了几年人不人鬼不鬼的活死人生活而已。”

    苏夫人见势不妙,忙上前道:“王爷,这两人确实是府内之人,有些精神失常,所以被老爷押在后院里。王爷别听他们胡言乱语。”

    秦玖冷笑。胡言乱语吗?没想到这个苏夫人什么都不知道,倒是很机灵,知晓护着苏青。

    颜聿哪里肯听她的话,只是淡淡说道:“这两个人精神失常也罢,正常也罢,都不能再留在苏府了,本王要带他们走。”说完也不理苏夫人,命侍从带上黑衣人和血衣女子自去了。

    苏夫人阻拦不及,只得暗自咬牙。

    一行人很快到了严王府。颜聿一回府,便优雅地坐在椅子上,命四大美人在近侧伺候着,将沈风丢给了秦玖处理。

    秦玖眯眼看着站在屋内的沈风,一字一句,声音平淡地说道:“沈风,你出身贫寒,年少时父亲便早亡,由寡母替人浣衣抚养成人。你自己好学勤恳,发誓一定要出人头地。你饱读诗书,十年寒窗,终于在庆元十年,高中头榜状元。眼看着便要摆脱贫困的生活,从此荣华富贵、否极泰来,可是你却突然在客栈中遇刺身亡,当年,圣上还为此极是惋惜。你要是死了也就算了,可偏生竟然没死,而是过了几年活死人的生活。我猜,你连如今是庆元几年怕都不知道吧,是谁害得你过这样的生活?你看看你这张人不人鬼不鬼的脸,还是当年的沈状元吗?”

    沈风盯着秦玖,对于她对自己了解得如此详细而寒毛直竖。

    “这些,你是如何知道的?”沈风颤声问道。

    她是如何知道的?

    秦玖冷笑。她其实应该更早知晓的,但是却忽略了此事,因为一直以为这个人早就死了,所以从未将事情往此人身上去想。直到她知晓那两个金吾卫送给她的御诏是假的,她才想起了此人。

    沈风,庆元十年的状元,此人贫寒出身,却极有才气。这样的人秦玖一般是钦佩的,但她却并不喜此人。因为那一年,沈风来京赶考时,住在客栈之中,盘缠花尽了,便开始写诗作画赚银子。当时他并未中状元,京中人都不识他,他的画作自然是卖不出去的。于是他便画好画后,在落款处署上白素萱的名字,才卖了高价。她起先并不知晓,偶有一日得了一张画作,却发现署名是自己,那笔迹和自己一模一样,难辨真伪,但那幅画却着实不是自己画的。后来一打听,才知晓是他所作。她气愤难平,派白绣锦到客栈寻到他,给了他百两银子,命他再不准模仿她的笔迹。

    后来此人中了状元,平步青云前,却在客栈被杀。当时她还嗟叹了几声,后来便没再将此人此事放在心上。谁曾想到,他却没有死。

    秦玖自从看了榴莲从刑部带来的卷宗,知晓那御诏是假的后,便忽然想起了此人。沈风能将她的笔迹模仿得连她自己都认不出来,能够将别人的笔迹模仿得如此像,这样的人世上并不多。自然,这个人能模仿她的笔迹,也就能模仿庆帝的笔迹。

    秦玖猜测,当年在客栈被刺死之人,有可能不是沈风。虽然经过查探,并没有查到确切证据,但秦玖因此留了心,于是派人盯紧了苏府。很快发现苏府新近要买几名丫鬟。据说苏府每年都会从外地采买丫鬟,并不到京畿附近去采买。秦玖原本打算买通人牙子,将自己的人混进去,却发现那人牙子和苏府很熟,是苏青信任之人,并不那么容易买通,要想往苏府派人并不容易。秦玖只得铤而走险,劫持了其中一个女子,让自己的人易容成她的模样,替代她混进了苏府。

    也是巧合,这几名丫鬟便是买给沈风的姬妾。沈风此人,也不知是真的好色,还是故意的。他在地室之中,有好几个女人伺候他,而且他换女人也很勤。苏青虽然将他关押,但毕竟要用他,所以对他还算不错,隔一段时日,便会为他买来两名女子。方才在苏府保护沈风的那名血衣女子,便是秦玖派进去的人。今日若非她,怕是沈风已经被苏青派人灭口了。苏青在被抓时,知晓事情可能败露,匆忙中下了诛杀的命令。

    “你又是谁?”沈风胆战心惊地扫了一眼坐在一侧闲闲饮茶的颜聿,目光转而凝注在秦玖身上,慢慢问道。

    秦玖侧目看他,唇角勾起一抹淡淡讥诮,“你不认识我没关系,但你该知道,今日若非我和王爷,你怕是已经命丧黄泉了。”

    沈风警觉地注视着秦玖,唇角浮起一抹冷笑,衬着他久不见天日的苍白面庞,让人感觉寒意瘆人,“你们救我,我本该感谢你们,可我知道你们救我,必是有事求我,说吧!”

    秦玖扑哧一笑,抬手吹了吹今日新涂在指甲上的蔻丹,慢悠悠道:“沈风,莫非你以为我们救你,是和苏青一样要让你为我们伪造圣旨?”

    沈风身子一震,抬头惊恐地盯着秦玖,“你……你……”

    “实话告诉你吧,”秦玖慵慵懒懒地扫了他一眼,那一眼看似随意,但目光却深邃而莫测,“苏青所做的那些事已经败露了。今日我们带你出来时,你怕是已经看到了,苏府内人心惶惶。你帮着苏青做的那些事,怕是也瞒不住了!你只能和苏青一样,被押往天牢,再被押往菜市口,可怜你含辛茹苦将你抚养成人的母亲,虽然你被害身亡,但是她却一直以你高中状元而自豪。倘若她知晓你犯了大罪被斩了头,不知她老人家该是怎样的伤心呢!”

    秦玖微笑着慢悠悠地说道,但声音却故作悲伤,引得沈风身子一颤。在他心中,他的母亲还是占很大分量的。他唇角原本的那一抹冷笑早已消失无踪,眸中的最后一抹神采也缓缓黯淡了下去。他双手颤抖着,双膝突然一软,跪倒在了地上,低低问道:“我该如何做?”

    多年的地室生活,早已磨平了身为状元的那一点傲骨,秦玖眸中划过一丝悲悯,她淡淡说道:“三日后,苏青之案会在刑部大堂审理,该怎么做,我想你自己心中应该很清楚。你也不愿意看到苏青脱罪回来将你灭口吧,今日你捡回这条命如何惊险,你应该已经知道,一定不想再经历一回。本朝律法,对于主动上堂做证的,罪行会有适当减免,这一点你应该知道的吧!”

    沈风望着秦玖,神色木然地点了点头。

    秦玖微微一笑,偏头问坐在一侧饮茶的颜聿:“王爷,让他暂居在王爷府中如何?”

    颜聿点头,命貂蝉带着血衣女子和沈风前去安置。待到室内再无其他人,颜聿负手走到秦玖面前,俊眸微微眯缝着,居高临下地看着她。那深意莫测的目光,似要在那一瞬,将她由内到外看个透彻,再无所遁形。

    秦玖被他这样长时间地注视,纵然她早已练就了堪比城墙的厚脸皮,也感觉有些不自在了。她摸了摸脸颊,抚了抚额角的乱发,笑吟吟道:“王爷,我脸上有东西?”

    颜聿却沉默着偏头,留给了秦玖一个弧度优美的侧脸轮廓,雕琢得精致。

    “泪珠儿,我有没有说过,我很钦佩你啊!”他声音低缓地说道,似是自言自语,声音里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磁性。

    秦玖嫣然一笑,脸皮极厚地受了,“王爷要钦佩我的地方还多着呢!”

    颜聿挑了挑眉,似笑非笑道:“你脸皮倒是真厚。”

    秦玖一笑,“和王爷是彼此彼此!”

    颜聿看着她笑靥如花地偏头睨着自己,说的话又是那样轻柔,心中不禁有一种异样的感觉。这种感觉是如此的让他欢喜,他正要向前一步,就听得屋门外貂蝉过来传话,说是苏挽香前来拜访。

    秦玖不动声色地挑了挑眉,来得倒是真快啊。说起来,他们从苏府将沈风救出来,也不过是半个时辰前的事情,苏挽香这么快就听说了此事,并且赶到了这里,当真是快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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