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8章春日花宴-《天下第一嫁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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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王玉珍身侧的女子勾唇道:“只怕,云韶国的驸马不是那么好当的。”

    云韶国的驸马确实不是那么好当的,不然,颜夙也不会让谢濯尘来争这个驸马之位。

    秦玖的目光移向了站在演武场中的谢濯尘,看到了他的对手,秦玖不禁微微一笑。

    和谢濯尘对上的,是榴莲。

    榴莲对云韶国的三公主没有什么兴趣,自然也没打算参加这个演武大赛。他是被秦玖逼着上去的,秦玖告诉他,不用他赢,只需要让他对上谢濯尘时,输给他即可。所以,榴莲才答应了上场。

    没想到,这么快就遇上了谢濯尘。

    秦玖的目光移到了云韶国的凉棚内。她所在的凉棚和云韶国的凉棚是相邻的,中间只用一道纱帛隔开,秦玖透过半透明的纱帛,看到尚楚楚身体前倾,指着榴莲问了句什么。看来,对于榴莲,她不算是无动于衷。

    此时,场上的对决开始。

    榴莲的武功,是有正经师傅教过的,只因他天性不爱习武,所以没有下功夫去学,但是,招数使出来,还是像那么回事的。但也只是像那么回事而已,对上了谢濯尘这样的武功高手,便只有招架之功,无有还手之力。

    两人斗了差不多十招,就见谢濯尘身形诡异地蹿起,人剑合一,从空中跃起,向着榴莲刺去。榴莲伸剑去格,只听得一声脆响,榴莲手中的剑断为了两截。就在此时,榴莲足下一个踉跄,而谢濯尘的剑势不减,指向的恰恰是榴莲的心窝。

    秦玖斜睨了一眼尚楚楚,只见她不知何时已经从座位上站了起来,隔着纱幔,看不清她的神色,但是她口中那声低低的惊呼声,秦玖还是可以听到的。

    演武场上,榴莲面色一白,伸出断剑去格,只听一阵金铁之声,他手中的兵刃落地,整个身子已飞了起来,落在了地上,而胸前雪白的衣衫上,则被鲜血染红了一片。

    白衫红血,惊心怵目。

    有宫人过去将榴莲搀扶了下去,宫中原本就有御医在这里,这时被请了过去为榴莲看伤,秦玖忙命枇杷过去应付。

    显而易见,这场比武,是谢濯尘赢了。但留在场中的胜者谢濯尘,脸色却并不怎么好看。他觉得自己那一剑已经及时收住了,怎么还是刺中了,而且,还让对方流了那么多的血。

    原本是点到为止的比赛,因为那些血,呈现出一种强烈的血腥意味来。

    “不是点到为止吗,怎么还伤了人?谢公子的武功明显要高于秦状元,要赢也不用这么惊险吧?就这么想做云韶国的驸马?”凉棚内一个女子悄声说道。

    “是啊,谢二公子平日看起来多温文尔雅一个人,怎么下如此狠手?难道真是想赢想疯了不成?”另一个女子也轻声说道。

    “秦状元还真可怜,一个文试状元,有那点武功也算是文武全才了,只是不知这一剑会不会要了他的命,那样就可惜了。”

    秦玖听着凉棚内的议论声,唇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。

    她侧首望向尚楚楚,只见她在婢女的搀扶下,已经坐到了椅子上,只是身子依然僵直着,从尚楚楚的表现来看,就算谢濯尘演武大赛获得第一,只怕也是无缘驸马之位了。

    倘若一个陌生人和一个你相熟的人比武,那个陌生人还差点杀死你熟悉的那个人,你不会去感叹他的武功多么高绝,只会担心你认识的那个人。

    榴莲此时正躺在凉棚之中,半死不活地闭着眼睛。他比武前事先服下了妖女为他备的药丸,此时脉象很缓慢。那老御医非常担忧地皱眉,几乎将花白的眉毛皱成了一团。他看过榴莲的伤势,觉得伤口不算深,并未伤到心脏,只是不明白为何流了这么多的血,而脉象又这样弱。他担忧地说道:“状元郎,你失血过多,老臣为你开些药,你要好好养着,你的体质异于常人,太容易失血,日后还是不要打斗为好。”

    榴莲有气无力地点头,命樱桃接过药方子,躺在了临时搭就的简易床榻上。

    体质异于常人,太容易失血。

    榴莲一想到老御医这句话就想笑。

    在胸口处事先装了一皮囊猪血,在谢濯尘刺过来时,故意将胸口对上去,造成谢濯尘要杀他的错觉。而且,一定要穿白衣。

    如果不是秦玖再三告诉他,以谢濯尘的武功而言,绝对不会误伤他,他还不敢做。

    他虽然不明白秦玖为何要他这么做,但是,他倒是觉得挺好玩的。

    一想到好玩,榴莲冷汗。果然是近墨者黑,他好像快被妖女教坏了。

    榴莲这里正在为自己变坏了而发愁,只听得身侧老御医略带畏惧的声音:“殿下。”

    他忙睁开眼睛,视线正对上安陵王颜夙那双清亮深邃的眼眸。

    榴莲没想到自己只是落败了受了点伤,安陵王竟然会亲自来探望自己,忙侧身想要坐起身来。但当他的视线落到自己胸前染血的衣衫时,意识到自己的伤在旁人眼里该是重伤,身子便一顿,又缓缓躺了下来。

    颜夙今日身着一袭皓白云纹锦绣长衫,乌发高束,头戴金冠,看上去高贵而闲适。他扫了一眼榴莲胸前血淋淋的衣衫,唇角含笑道:“状元郎不必多礼,你方受伤,要好好养着。”他的语气镇定自若,口吻温宁淡定。

    榴莲忙低声道:“下官谢殿下关心。”他不安地摸了摸方才匆忙间藏在衣衫内装猪血的皮囊,意识到它没有掉出来,这才放了心。

    颜夙并不答话,目光在榴莲身上流转一圈,便凝在了老御医身上,眯眼问道:“状元郎的伤势如何?可有危险?”

    老御医不敢怠慢,躬身禀告道:“殿下,状元郎伤势虽不严重,但是失血过多,脉象凝滞,需要静养,不过,倒不至于有性命之忧。”

    颜夙剑眉一挑,低声说道:“没想到秦状元身子如此之弱,日后更要小心才行。”

    面对着颜夙关怀备至的目光,榴莲有些愧疚,他忙将视线移开,生怕自己忍不住说出真话来。

    便在此时,枇杷快步到了凉棚内,见到颜夙,微微一愣,躬身施礼后,便快步走到榴莲面前,低声问道:“你怎么样?九爷很担心!”

    她才不担心呢!榴莲在心里说道。不过,枇杷的表情实在太凝重,让榴莲几乎怀疑他说的是真的。他有气无力地说道:“我无事,就是伤口很疼,你让九爷别担心了。”

    颜夙似笑非笑望了榴莲和枇杷一眼,负手向凉棚门口走去,在门口处微微转身道:“秦状元,本王府内有几株老参,待到比武结束,本王派人送到府上去,秦状元好生养着吧!”

    颜夙说完,便从容转身,负手去了。他回到凉棚内,侧倚在竹椅之中若有所思,墨黑的眸中犹若覆了霜雪。

    谢濯尘快步到了凉棚内,站在颜夙身侧欲言又止。

    颜夙抬起头,目光在他脸上流转一圈,不紧不慢地拂了下衣袖,“濯尘,我方才注意到你那一剑本是可以收住的,何以竟刺了过去。”

    谢濯尘道:“其实是收住了,我并没有察觉到刺入血肉之中那种感觉。”

    颜夙轻轻皱眉,谢濯尘也是随着他的金吾卫历练过的,不是没上过沙场的人,刺入血肉中的感觉,他是可以感觉出来的。

    他若有所思地说道:“这么说,这是天宸宗妖女搞的鬼了。”薄冷的唇微微一勾,冷笑道:“我倒是低估了这个妖女的本领,原来她不光是放荡,还有如此深沉的心机,倒真是不简单。竟然敢和本王斗,我倒是要看看,她还有什么招数。”

    “殿下,上一次刘来顺之案让惠妃失势,所以她才会急着出招,想是要为康阳王谋得云韶国的支持吧。”谢濯尘皱眉说道。

    颜夙冷笑,“大哥要想得到云韶国三公主,怕是没那么容易。不过,濯尘啊,方才你那一剑,恐怕是再没有机会去争云韶国的驸马之位了,这倒是出乎本王的意料,如今一时间本王也没有更好的人选去争了。”

    谢濯尘低头想了想,扬眉道:“殿下,属下觉得,如今,只有殿下亲自去了。其实,殿下日后总不会只纳一个妃子,为何还要如此固执呢,娶了云韶国三公主就是了。”

    颜夙面无表情地斜睨了谢濯尘一眼,这一瞥中的光芒,比之刀剑还要凌厉几分,“濯尘,你听好了,本王日后只会有一妃,她只会是苏苏,不会是任何其他女人。”

    谢濯尘望着颜夙俊美的侧脸,以及眸中的霜雪,沉默不语。

    凉棚内一片寂静,唯闻演武场上的刀剑相击声和观者的偶尔叫好声。在这瘆人的寂静中,颜夙忽然剑眉一挑,面色忽冷,黑眸危险地眯了起来。

    谢濯尘脸上也一沉,他足下忽然一拧,身子一跃,整个人便从凉棚内跃了出去,动作快如脱兔。在跃出凉棚的那一瞬间,他瞧见凉棚顶上一道白影悠然飞走,他眯眼,隐约看到那道白影头上的几撮黄羽,在日光下闪耀着耀目的光芒,乍看去,就如同一顶皇冠。

    谢濯尘利目环视,并没看到其他可疑之人,他转身回了凉棚,低声说道:“是一只鸟。”

    颜夙凤目一眯,问道:“一只红嘴白羽的凤头鹦哥儿?”

    谢濯尘一愣道:“确实是白色的,是不是鹦哥儿没看清楚。”

    颜夙脸上表情平静得不可思议,只唇角却勾起一抹冷笑。

    演武场上的争斗此时已经进入尾声,已经分出了前三名,皆是丽京城中的才俊。

    秦玖看得相当无趣,正觉得无聊,便见空中一道白影闪过,是黄毛飞了回来。秦玖凤目一眯,微笑着招手,黄毛飞到秦玖的肩头敛翅落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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